第28章

　　晚风28
　　程阙的话一秒把商未晚拉入现实。
　　在这气味混杂的店里，她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烟味。
　　他吃鸡蛋也很挑，只吃蛋白不吃蛋黄。
　　圆滚滚的蛋黄滚到青绿色小碟内，沾染着原有的酱汁，染成浑色。
　　他所有的动作都像慢镜头回放。
　　商未晚敛回目光，盯着碗里没多少的馄饨，舀起一个轻咬了一口，鲜虾仁的味道弥漫到口腔内，她整张脸都被热气蒸腾，看不见程阙，也没被程阙看见。
　　商未晚定了定神，才轻笑一声，声音闷沉：“没心是怎么活着的？”
　　她吃完那个馄饨，放下勺子。
　　瓷勺和碗边碰撞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她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说：“第一次听这种医学奇迹。”
　　她刻意曲解他的意思，在程阙皱着眉准备说话时再次开口：“不过程总放心，我也不是那种男人给剥个鸡蛋就会爱上的女人。”
　　她侧眸定定盯着他看。
　　不可否认，程阙这张脸确实是上天鬼斧神工的雕刻艺术品。
　　浪荡、风流、桀骜不羁，这些词随随便便就能跟他扯上关系，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。
　　好似他天生就该如此。
　　可在这些外表之下，还藏着不易察觉的狠厉。
　　亦如昨晚。
　　云京市上流圈子里的贵公子，抬手翻云低首覆雨。
　　即便同她坐在一家廉价的早餐店里吃馄饨，却仍显得格格不入。
　　或许会有人感动，像他那样的贵公子愿意迁就自己进入这廉价早餐店，甚至考虑了自己的财力，贴心选了这廉价的地方。
　　十八岁的小女孩遇见此情此景大抵是要心底柔软悉数塌陷，光这一幕就能爱上程阙。
　　但商未晚二十八岁。
　　她看多了太多男人在爱时迁就低头，却又在不爱时弃之如履的模样。
　　尤其是他们这些有钱的贵公子。
　　对一个女人新鲜时，什么都能给。
　　别说是来一家廉价早餐店里吃馄饨，去哪儿都行。
　　只要没触及他们的底线，譬如回家见家长、公开。
　　商未晚只是短暂地沉溺在了自己勾织的假象里。
　　尤其在他昨晚站在自己身后，笃定地说：“你想做什么都行，后果我担。”
　　第一次，有人为她撑腰。
　　于是不经意地被触碰到了最柔软的情感，有了自我为自我勾织的假象。
　　但，泡沫被毫不留情地戳破。
　　商未晚也清醒，“程总还挺会给个枣吃再打一巴掌的。但可惜了，这枣不是我主动要吃，这巴掌也不是我主动要挨。对你动心这事儿，你倒是不用担忧，就算是爱上你了，你也可以拿钱摆平。”
　　程阙表情微变，很快却又笑了。
　　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微微往上挑，看着满含深情，实则幽暗深邃，让人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，“哦？”
　　商未晚微笑：“能因为钱跟你好，就能因为钱离开你。”
　　垂在桌下的手掐着自己的掌心，脸上却淡定假笑，“毕竟对我们这种人来说，钱比情爱重要多了。”
　　说的是实话，却有些伤自尊。
　　要如实承认自己的贫穷与低廉，还需要勇气。
　　她还没坦荡至此。
　　这环境让她很想快速逃离，于是朝程阙莞尔一笑：“我上班快迟到了，先走一步。”
　　说完疾步去结了账，没给程阙任何反应的机会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店。
　　程阙的馄饨就吃了两口，不合他口味。
　　虽说是茶叶蛋，但只有蛋白浸染了一点茶香，还是廉价的那种茶。
　　吃到嘴里也泛着苦涩。
　　即便如此，这家店仍旧客似云来。
　　商未晚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潮之中。
　　程阙不疾不徐地抽了一张纸，擦过自己剥过蛋壳的每一根手指。
　　良久，笑了。
　　商未晚每次的回答都能让他意外。
　　这回答很完美，几乎可以成为标准答案。
　　但程阙听着，却像是小动物被捏住命脉，绝望之境下的反击。
　　偏偏她说得云淡风轻。
　　若是放在旁人身上，程阙倒也不会管。
　　愿意动心就动心，爱上就爱上，反正与他无关。
　　他也不会对人负责。
　　君子契约，无论谁先违背，结果都是分开。
　　不可能因为对方爱上，他就要跟对方结婚。
　　可商未晚不一样。
　　程阙第一次跟这种只要钱的女人在一块儿，还是他好兄弟老婆的闺蜜，中间还隔着一个周悦齐。
　　程阙不想害了她。
　　最重要的是，程阙对她仍旧好奇。
　　这样的关系还想再保持一段时间。
　　若是商未晚动心，这关系就得结束。
　　却没想到，商未晚另辟蹊径。
　　程阙品着她那句话，能为了钱跟你好，就能为了钱离开。
　　这种女人……怎么就那么有趣呢。
　　商未晚不知道程阙的想法，但离开早餐店后仍心有惴惴。
　　直到坐进车里，她情绪才缓过来一些。
　　留给她缓冲的时间并不多，深呼吸了几口气便发动车子去公司。
　　一路上，随机播放的车载音乐都很舒缓。
　　半个多小时的路程，商未晚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，将程阙相关的事儿都抛之脑后。
　　按理说她今天还应该在宝莱的工厂那边，但昨天临下班前Kevin给她发消息，让她今天回公司开会。
　　去做尽职调查时是不用上下班打卡的，迟几分钟早几分钟都没关系。
　　哪怕一天没去，随意扯个理由就能混过去。
　　只是自己的活儿会堆积成山。
　　回公司就得上班打卡，尤其Kevin定的开会时间就比规定的上班时间迟十分钟。
　　很不幸，商未晚早赶慢赶还是迟到了。
　　把车停进车位，她拿了工牌匆忙下车，走到电梯口时看见了一个穿靛青色长裙的女人，身侧跟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，跟她昨晚在程阙酒吧里见到的那些彪形大汉气质相似。
　　商未晚也没多想，等电梯的过程中瞟了一眼，觉得那条长裙很漂亮。
　　下一秒，女人转过脸，朝着她微笑。
　　但那笑有些狰狞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：“终于等到你了啊。”
　　商未晚错愕，环顾四周，最后才不太确定地指着自己道：“您在说我？”
　　“当然。”女人抬手就扇过来，商未晚及时避闪，一时都没反应过来，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后才道：“我们认识吗？”
　　女人朝她身后的人挥了下，商未晚拔腿要跑，结果被男人轻而易举抓住。
　　昨天被捏得青紫的手腕还没好，此刻男人再捏着她的腕骨，手腕似乎要折了似的，巨痛。
　　女人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咖啡，还是便利店买的那种瓶装咖啡，一瓶泼过去。
　　商未晚站在原地，忍不住骂了句：“我去。”
　　咖啡黏答答地从她昨晚刚洗的头发上流下来，沿着她的脸流经全身。
　　女人吼道：“你不认识我，但我认识你。你个臭不要脸的小三。”
　　商未晚懵了：“小三？你老公是谁？”
　　女人冷笑：“还在这给我装傻是吧？你说你年纪轻轻，长这么好看，做什么不好？非做不要脸的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！我真想撕烂你这张脸。”
　　商未晚：“……”
　　“我装什么傻？”商未晚被人抓着，毫无还手之力，又被泼了咖啡，心情低到了谷底，声音清冷，却仍在找破局之法：“这位小姐，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，你先放开我。”
　　“我又不傻，放开你你就跑了。”女人说着又示意了下，男人的力道更大。
　　商未晚痛得额头浸出冷汗，脸色煞白，却又扛着没哼一声。
　　但一说话声音都变了形：“我不跑。看你也是个文静讲理的人，我们可以捋一下其中关系，你先说你老公是谁，我再给你解释。很可能你找错了人，那你现在的行为就已经涉及到了违法犯罪。”
　　女人皱眉思索片刻，“就是你们郭总，郭伟。照片和视频我都有，你还敢说你没做小三？信不信我把你那些照片都贴你们公司里，你装什么装！”
　　商未晚：“……”
　　“苏欣小姐？”商未晚先确定她的身份。
　　女人顿时变了脸色：“好啊，你这个知三当三的不要脸货！”
　　商未晚感觉自己的手腕要断了，下一秒苏欣便劈头甩过来一巴掌。
　　这一巴掌似是用了这个瘦削女人浑身力气，打完以后她身体还在抖。
　　而商未晚的耳朵在那瞬间嗡嗡作响，脸上灼热，似是被火燎了似的。
　　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，商未晚大脑空白片刻。
　　从小到大，即便是古翠芳那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女人，也没有动过她的脸。
　　偶尔会在她背上拍一下也就算了。
　　古翠芳都知道打人不打脸，还常跟商未晚说你这张脸好看，摆在那儿跟画似的，不能打。
　　但眼前这人，不听人解释，带着保镖冲到她公司停车场来，甩她巴掌。
　　商未晚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，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，骨子里的韧劲儿冲出来，拼着不要这只手的想法，一胳膊肘怼向禁锢她的男人腹部，一脚踩在他脚上，都已经捏紧了拳头朝对面打过去，却又及时收手。
　　苏欣都愣了几秒，因为打完人以后她自己手掌发抖，眼中含泪。
　　而商未晚的拳头悬停在她面前，没有挥出去。
　　跟苏欣不同，她背后没有为她冲动行为兜底的人。
　　这一拳挥出去，她的工作会丢，她的人生会毁掉。
　　最重要的是，她会无力支付她姐的医药费。
　　商未晚浑身都气到发抖，最终落下来，拿手机拨了110。
　　“您好。”商未晚哽着声音道：“我在淮景区经贸大楼72号的地下停车场，遭遇了故意伤害，向警察局寻求帮助。”
　　商未晚的情绪稳定在公司里出了名。
　　毕竟在这个二十四小时待命，007式工作氛围的投资银行，所有人都像是一根待点燃的炮仗，只要有一簇火星，就会噼里啪啦爆炸开，所以经常能听到办公室里发出破骂声。
　　实习生们聚在一起除了吐槽甲方，就是辱骂领导。
　　大家经常开玩笑，这破b公司遇到项目瓶颈，所有人灯火通明加班时的怨气，邪剑仙来了都得爆破肚子再滚到地上求饶说吸不下了，吸不下了。
　　可商未晚作为入职公司后平均工作时长最长的人，从没对实习生发过火，也没跟人红过一次脸。
　　见谁时说话都不卑不亢，波澜不惊。
　　项目出问题，她永远是第一个寻求解决方法，而不是去找背锅实习生的领导。
　　所以跟过她的实习生会对投行有柔光滤镜。
　　以前有个实习生研究生时期来万青证券实习，刚好被分配在商未晚手下。
　　运气好，商未晚带着她做完了一个IPO项目。
　　毕业以后，以为投行所有的领导都像商未晚，结果去了一家大证券公司，被分到ABS项目组（资产证券化），被骂到怀疑人生，最后选择考了四大行，离开了投资银行这个水深火热的工作环境。
　　上岸那天还专门来找商未晚吃饭，颇为感慨地道：“职场工作有个情绪稳定的领导真的太重要了。”
　　但即便是这样的商未晚，在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后破防了。
　　报警以后，她在地下停车场里崩溃大哭。
　　于是这天的经贸大楼所有茶水间和卫生间都在流传一个八卦：11楼那个搞金融的大美女披头散发地上了警车，上车前哭得泣不成声。
　　而万青证券公司内部更夸张，流言像长了翅膀传遍公司每个角落。
　　商未晚上警车的照片被拍下来发到了公司的八卦群里。
　　Herry和Lina看见流传的照片之后，面面相觑。
　　良久，两人异口同声地道：“这得把Rieken姐逼成了什么样啊。”
　　商未晚当下并不知道这些事，她在崩溃大哭之后跟警察上了警车。
　　这两天她的情绪就像一根皮筋，不停被拉扯，拉扯到那一个巴掌时，正好崩断。
　　到了警察局后，苏欣仍旧咬死商未晚做了小三，并且甩出一摞照片。
　　刚好就是那天郭伟喊商未晚去商场去给客户挑礼物的场景。
　　苏欣义正言辞地说：“警察同志你说我该怎么办？她勾引我老公，给她买包买奢侈品，我打她一巴掌怎么了！”
　　负责调解矛盾的警察同志道：“你还有理了。你带着保镖打人家，这是违法犯罪！再说了，你怎么凭借这些照片就断定人家是小三？都是你一面之词。”
　　商未晚哭完以后，鼻音很重，但仍旧慢条斯理地说：“那天的礼物是给客户挑的，为了拿到新项目。不信的话可以给郭伟打电话，我有没有当他的小三，郭伟再清楚不过。”
　　商未晚心里有气，喊公司总裁也是喊全名，一点儿面子没留。
　　她心底已经隐隐有预感，万青证券她没办法再待下去了。
　　而且很可能需要一个律师来打官司。
　　今天的事儿，她咽不下这口气。
　　思来想去，也只能找赵南星。
　　赵南星的老公沈沂是知名刑事律师，用在她的事上很可能就是大材小用。
　　但商未晚没有其他认识的律师朋友。
　　未料想，苏欣率先道：“我要保持沉默，等我的律师来了再说。”
　　之后她便不再说话，只恶狠狠瞪着商未晚看。
　　商未晚配合警察做了笔录，警方又调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。
　　同时，商未晚要求做伤情鉴定。
　　在警察局里，她给赵南星打了电话，结果没想到周悦齐也在。
　　商未晚简单说了下事件经过，周悦齐立刻道：“这种官司得找民诉律师，我问问我哥认不认识。”
　　“不用……”还没等商未晚拒绝出口，电话那头已经有周朗的声音传来：“一起去吧。”
　　商未晚：“……”
　　找赵南星的初衷就是让周悦齐别参与进来。
　　而且她当时很想跟周悦齐说，故意伤害属于刑事行为，尽管苏欣的起因是怀疑她当小三，可她的行为仍属于故意伤害范畴，若是铁了心起诉，判刑是肯定的。
　　周悦齐在这些事上没经验，事事都想着问过她哥周朗。
　　而商未晚现在不想见周朗。
　　尤其，苏欣是苏家人，周朗一旦参与进来，很多事儿就变了味。
　　到时可能又会是资本与资本的博弈。
　　并非是她个人的选择。
　　商未晚只是单纯地想为自己讨个公道。
　　事已至此，商未晚只能等。
　　没多久，赵南星和周悦齐就一起来了。
　　不过令她庆幸的是周朗没来，只有周朗的秘书过来。
　　因着上次有一面之缘，商未晚与他颔首打招呼，刻意散落下来的头发遮挡住的巴掌印在她颔首这瞬间垂落，青紫的巴掌印如同五指山一样露出来。
　　周悦齐顿时诧异得瞪大眼：“她打你脸？！”
　　商未晚下意识遮挡，而赵南星已经有先见之明地拉住了周悦齐：“别冲动。”
　　周悦齐拨开商未晚的头发，心疼地摸到边缘。
　　商未晚闪避，周悦齐的手指悬空。
　　再抬头，发现周悦齐的眼里全是水雾，比商未晚这个当事人还委屈，“这人怎么这样啊！”
　　说完对着郑秘道：“给我告她。告得她身败名裂，还有她那个老公，长得那么丑还好意思出来祸害人？我真服了，他们怎么那么贱。”
　　郑秘点头：“知道了。”
　　商未晚却没像她那般意气用事，只冷声对郑秘道：“您先稍等，我们商量一下再说。”
　　周悦齐还当她要为了工作委曲求全，情急之下拽她的手。
　　商未晚倒吸一口凉气，手腕处的剧痛传来，鼻尖都渗出冷汗。
　　周悦齐吓得松了手，赵南星立刻挽起她袖子看，只见昨晚的伤口处叠起了新伤，纤白的手腕此刻红肿起来，看上去骇人得很。
　　赵南星也生了气，沉声道：“先申请做伤情鉴定，再起诉吧。这起码是故意伤害罪。”
　　几人商议一番，正要商量出结果前，郭伟来了。
　　作为商未晚的上司，郭伟此刻姿态摆得极低，尤其在看见周悦齐和她身边的郑秘以后。
　　谁不知道，见到郑秘就相当于见到了周朗。
　　郭伟低声来求和，并且当场提出要给商未晚升职加薪。
　　商未晚却摇头，不上诉的条件也很简单，让苏欣来给她道歉，而且是公开道歉并声明。
　　用脚指头想也知道，早上制造出那么大动静，这会儿早已传遍了全公司。
　　她还没找到合适的跳板，宝莱这个项目刚起步，如果此刻离职，她真会青黄不接。
　　所以为了生活，她可能得选择和解，但道歉是必须的。
　　郭伟明显为难，商未晚便道：“你们可以先商量，我也要考虑一下。”
　　等从警局出来已是傍晚，一整天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警察局。
　　商未晚的脸红肿未消，在夕阳余晖下显得触目惊心。
　　但令人欣慰的是，赵南星在求助沈沂之后，沈沂赶来警察局，站在专业律师的角度处理了这件事。
　　因为商未晚的伤势不重，所以私下和解是最有利的方式。
　　若是选择起诉，半年内是判决不下来的，到那时商未晚的生活又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。
　　思来想去，最终还是决定私下和解。
　　和解谈判全由沈沂出面，为她争取到了极佳的利益。
　　赔偿金二十万元，以及苏欣的道歉。
　　商未晚平白得了一笔赔偿金，可拿着都觉得烫手。
　　就好像是用自己的脸换了二十万。
　　一行人站在警察局前，商未晚的心情低落，却还记着大家为她的事儿忙了一天，便提议请大家吃饭。
　　郑秘率先道别，说是公司还有事儿。
　　商未晚又问其他人：“你们呢？要不要一起去吃饭？”
　　周悦齐挽着她胳膊：“我不止想跟你一起吃饭，今晚还想陪你一起睡。呜呜呜。”
　　小公主埋在她肩膀处撒娇，商未晚拍了拍她的背。
　　手腕处已经被赵南星包扎过，这会儿包的跟个粽子一样。
　　商未晚盯着还觉得滑稽，暗自苦笑。
　　赵南星也答应去吃饭，沈沂却犹豫，思考后正打算拒绝，话还没出口就听见风驰电掣的汽车引擎声，一辆流光银色的超跑在警察局门口停下，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　　宽肩长腿的男人走下车，摘掉墨镜。
　　周悦齐凑在商未晚耳边低语：“程二哥好骚包……但是好帅呜呜。”
　　商未晚就见早上还在跟她挤在廉价早餐店里的男人，此时松松垮垮地穿一件白衬衫，黑色西裤，长腿一迈便上了台阶，走到跟前却无视了她，而是笑着跟沈沂打招呼：“沈哥，什么事儿啊把自己造警察局里来？”
　　“你怎么来了？”沈沂问他：“今晚不是要去拍卖会？”
　　程阙插兜：“我听说这边热闹，过来凑凑。”
　　余光却瞟见了商未晚被包成粽子的手，舌尖抵着口腔，桃花眼半眯，散发出危险的气息。
　　可面上却仍挂着笑，笑得怪让人毛骨悚然的。
　　下一秒，郭伟带着苏欣也走出了警察局。
　　苏欣仍旧在瞪商未晚。
　　这一幕悉数落在程阙眼里，他忽地淡声开口：“美女，你怎么总是受伤啊？”
　　吊儿郎当地看着商未晚，仿似逢场作戏，却又比谁都认真。
　　反正那双桃花眼，看狗都深情。
　　商未晚抿唇，不想应他。
　　早上刚闹过不愉快，而且也很凑巧，她所有的不堪都被他看见。
　　程阙盯着她的脸，勾唇冷笑：“你这脸长得怪好看的，就是被人破坏了美感。”
　　商未晚看向他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　　早上还提醒过她不要动心，傍晚就来警察局门口夸她。
　　不知道他是要为自己出头，还是要怎样。
　　苏欣刚好与她们擦肩，愤愤地瞪向商未晚：“长一张狐媚子脸就知道勾引男人，不要脸！”
　　“没完了？！”周悦齐听不过，撸袖子准备干架，结果商未晚只冷冷地瞪回去：“你最好能看他一辈子，也找对人。”
　　商未晚话音刚落，就见程阙淡然扫过在场众人，语气惋惜：“商未晚你眼光不行啊。”
　　商未晚：“？”
　　程阙啧了声：“看不上我，结果就能看上这种东西”
　　“要不我明天带你去挂个眼科。”程阙微顿，继而转向苏欣：“欣姐，要不我还是带你去挂个眼科吧。”
　　呜呜呜呜，我这是六千多字的更新。
　　晚上八点见。